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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张玉良

  与国梁同统江南大营,而战功与之齐名者,厥惟张军门玉良。张玉良者,四川人。由行伍从向忠武公,自广西转战至金陵,积官至广西提督,赏穿黄马褂。短小精悍,骁勇善战,威名甚著。咸丰庚申,杭城被围,军门奉檄来援。至则杭城已失,军门以三十骑乘城而上,既登则周麾而呼曰:“大军至矣!”
  贼狼狈奔逃。不费一矢,杭城遂复。于是声望大振,浙省倚之有若长城。
  未几金陵大营告急,檄之回救,杭人留之,几于攀辕卧辙。将军瑞公、学政张公挽留之切,竟至跪求。而军门以令严不敢少止,遂率师去。乃到中途,大营已破,常州、苏州均不能守,仍返于杭。所存亲军仅数百人。
  巡抚王壮愍公招集溃散,悉军实以予之。俾进窥嘉兴,以固浙江门户。乃连战失利,军械遗弃殆尽。而所将之卒,均是败兵逃勇,锐气尽堕,已不能军。不得已复归于杭。
  杭人已自轻之。兼所部不能敛戢,时有骚扰,杭人恨之詈之,至斥之为通贼。巡抚亦不加以礼遇,任其飘摇江渚。庚癸频呼,无人过问。较之前日跪留之款密崇重,若天壤矣!
  未几严州被陷,巡抚檄令往援。军门率所部五千余人,至阑溪之大洋镇扼守。搜卒简阵,力图攻取。时陈子壮太守奉檄佐松百川太守办理军米粮台,因时与军门相见,谈次每以兵勇不能用命为恨。陈曰:“何不重赏罚以激厉之?”
  军门曰:“此等屡败之卒,一言及贼,即心胆堕地,非奖劝所能振作。”
  因顿足痛恨,何制军弃常州不肯守,不然同死于彼,岂不光明磊落!云云。又云:“杭人谓我通贼,我以一走卒蒙拔擢,官至一品,花瓴黄马褂,皆邀异数。就令降贼,安能如此?此时亦不必辨,正当一死报国,明吾心耳。”
  然其兵勇大率骄悍掳掠不可制,营官亦无如之何,商民怨之切齿。嗣后援金华复败走,攻严州克而守之,旋又为贼破,威名沮丧益甚。
  久之杭州被围,奉檄回救。驻师江干,饷援俱绝,人无固心。军门志气锐厉,每日出队击贼。出必珊瑚冠黄马褂以自表异。时陈子壮避居富阳,会掉小舟往见之,以高敖曹旗盍为戒。军门概然曰:“力竭势穷,杭城必失,我军必溃,与其草间求活,孰若先死于行阵之得所哉!会报贼出队,即麾众持矛而去。”
  陈知其志在必死,太息而归。越数日果为贼炮攒击,折其左股,舁至营,以军事属总兵况文榜而瞑。况统其军,逾月城破,军溃,况间行至上海,投李鸿章军。鸿章用之击贼有功,竟以功名终。
  闻军门殁后三四日,中夜士卒忽闻号令出队杀贼,一军驾起,开营欲出,忽悟其死,皆大惊痛哭。同时将帅援浙有名者,曰江长贵、李定太、周天受皆不能成功。后江、李著绩他省,周则战死宁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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