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○灌铁汁

  唐末徐州廉使时太师忽于公暇设寝,梦到太山府君殿前,见领出一人,云是许州押衙秦宗权。府君曰:“君为国贼否?”
  宗权对曰:“职小力微,虑违天道。”
  府君怒曰:“运数使尔,夫何违耶?”
  遂令壮士拉之。宗权亦云:“不得。”
  遂呼一鬼将,曰:“取铁汁来。”
  俄顷之间,铁汁即至。有鬼数辈,顿宗权坐,分其发,以铁汁自顶门灌,其声爆烈,烟焰勃令时公相见,府君谓溥曰:“异日宗权作乱,卿可助之。”
  时与秦一齐拜谢之,飒然寤焉。溥于是以其梦有异,书于密室楹上。后数年,许州差秦宗权持礼而至。溥因睹所申入境状中姓名,与往年梦中冥契。因厚迎待之,从容之间屏去左右,问之,各符所梦。
  遂引宗权密室,楹上观所记之事,因歃血为盟。后值上蔡为叛。许帅委都押衙刘火头差大将一人,往彼安慰。火头遂差宗权充使,元戎以为不可,火头坚有保持。宗权既蒙差行,喜遂其志,矫其军制,遂灭蔡人,却起狂谋,自据城垒。
  时太师发兵三万,径入蔡州,兼助粮储,以副其梦。旌旗一举,克复许田。其后宗权兵势转强,与梁太祖日有相持,数年之间方遂擒得。
  太祖遣通引官寇彦卿谕之,宗权对曰:“英雄不两立,彼胜则我败。故君子祸至不惧,福至不喜,公何喜耶?”
  太祖甚嘉其言,因槛送上都,津致颇厚。时太师既而失利,却归徐州,然当有好道之心,接士略无厌倦。忽一日,有一道士姓郭名端,直诣公衙,云自玄州而至。溥延迎数日,问有何求。端曰:“知君道情,故来相谒。”
  溥曰:“本非好道,别有愚诚。盖绿所据藩方,封圻不远,养兵数万,阙少赡军。欲求利术一门,以裨帑藏。”
  端曰:“道在其中矣。”
  遂索一铁杵。杵至,可重三十余斤。端于衣带间取药一栗许,碾碎以酒调之,涂于两头,以大火百斤已来锻之,自午至甲。水沃,取出其杵一头则赤色,然丽水一头则如雪色,中心五寸以来宛然是铁。溥甚忻讶,敬为上仙。端遂请朱砂一斤,泥炉于大厅养药,令太师自看火候,约一月而成。
  端则请命一宾相伴,出市饮酒。溥乃差药院官元邵南赍其酒价,朝夕随之。端饮百杯,邵南只饮十盏。至夜酩酊,所在宿焉。
  端谓邵南曰:“吾与尔开其酒户,匪唯饮酒,兼益寿龄。”
  邵南因饵其丹,逐日陪奉,饮至五十余盏所患疝气亦痊。端至一月归衙,开炉取药,结成一块,香气馥人,透掌光明,如红玉之状。谓溥曰:“此药所须在意,号曰太乙丹砂。知太师不住人间,遂来救护。”
  溥但悲感而已,却未知救护因由。忽见一猧儿,遂敲药少许,轥饼与食。其犬须臾之间化为烈焰一团,腾空而去。是岁梁太祖举四镇之众,攻伐其城,坚守数旬,阙乏粮料,端与时公一宅骨肉二百余口俱上燕子楼。元邵南亦欲随之,端不令上楼,谓邵南曰:“子未合登此。”
  须臾楼中发火,红焱亘天,色若虹霓,段段飞去。及至火歇,灰烬亦无。军民异之,谓之火解也。燕子楼至今存焉。元邵南虽不得上楼,颜色转少,行如驰马,终日醺酣,至梁末帝之时犹在翰林院祗应,其时年九十。后亦不知存亡。感德之祚祚,长官备知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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