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女儿国兵马大元帅花如玉与军师枝兰音,带领众将并大小三军退走白璧关,离关二十里安下营寨。到了次日,元帅传令花逢春,往白璧关去报知守关主将席上珍,修葺城垣,开广河道,预备保守之策。花逢春一声“得令!”
飞马而去。
话分两头,且说淑士国公主搬演邪术,把洪水来淹了鹤鸣关。那些关外的居民淹死了不计其数。当晚高枕而卧,到了次日起身梳洗,用过早膳,便命宫娥备马。随身有八个宫娥,都会武艺,又带了三千人马,前往鹤鸣关去取城。帐下一声“得令!”
宫娥牵过马匹。公主飞身上马,八个宫娥也跨上鞍鞒。三千人马往前飞奔,如风驰电掣一般,不多时已到了鹤鸣关。见水势虽大,离城垛尚有**尺高。军士正要乘了木筏攻城,只见城上旗幡招展,城垛中仍有军士把守,摇铃击柝之声耳中不绝。木筏上的军士摇旗呐喊,只是不敢近城。公主传令军士速速攻城。军士勉强撑了木筏,上前攻击。但见城上的军士屹立不动。攻城的军士个个惊疑,慌忙禀知公主。公主纵马上前亲来观看,果见那些守城的军士在城上摇铃击柝,毫无畏惧之色。那水已渐斯的退了三四尺了。原来这水虽是泛滥,都是邪术引来,只须一昼夜之后,就要消退的。这里公主正在相持不下,暂且不表。
再说那二路元帅郡主坤蕙芳,偕左右护卫使相国夫人韦丽贞、韦宝英并宾师易紫菱、海军都督兼二路先锋梅凤英、运粮官掌中珍等,星夜领兵前来救应。兵抵白璧关,传令军士速去禀报关上守关总兵席上珍。关上总兵闻报,连忙到关下来迎接,参见了二路元帅,心中暗暗想道:“咱们的国王真是没有见识,为何都差这些妇女领兵对敌?怪不得连打了几阵败仗,失了鹤鸣关。前次的兵马大元帅花如玉,是个未嫁的闺女。现在二路元帅坤蕙芳,又是个已嫁的妇人。再看那许多旗号,左右护卫使是相国的夫人,二路先锋梅凤英也是个闺女。恐怕此关也难把守。”
席上珍见了这些妇女,心中着实担忧。当下郡主便问鹤鸣关的消息,席上珍就将鹤鸣关被水浸灌,现在元帅花如玉在这里白璧关外,离关二十里安营下寨。郡主听了便道:“老将军请回。”
当下传令众将与大小三军,作速趱行。席上珍款留不住,只得送至关外。郡主便与总兵作别,加上一鞭,飞也似去了。转瞬之间,二十里程途已到。军士通报大营。元帅花如玉闻报,出营迎接。彼此都到营中各自相见。郡主便问鹤鸣关的水势如何。花如玉就将淑士公主的邪术引水甚是利害,“关外水势约有七八尺高,关中亦已透进水来。因与军师商议退走白璧,等候救兵。今得郡主降临,真是苍生有幸”。郡主道:“元帅太觉客套了。”
郡主见元帅年轻貌美,又是武艺精通。元帅见郡主玉容韶秀,和蔼近人,谈谈说说,彼此话得投机。郡主便道:“咱们何不结为姊妹?”
元帅道:“只是不敢仰攀。”
郡主道:“元帅何须谦逊?请问青春几许?”
元帅道:“小妹虚度一十九岁了。请问姊姊的贵甲子?”
郡主道:“愚妹今年二十一岁,只得要叨长了。”
当下郡主便命丫环排了香案,神前结义,愿同生死。自此姊妹相称。郡主道:“愚姊闻知这里三军被洪水淹没,故此将熟谙水性的海军带来,并于主上前奏请分水犀牛也带在此。即请贤妹升帐,调军遣将,去救鹤鸣关要紧。”
元帅道:“如今应得姊姊调遣。”
郡主再三不允。元帅道;“妹子已是败军之将,姊姊本是主上钦命的二路兵马元帅,又是当今的国戚。并且姊姊年长。姊姊既许妹子认做手足之亲,妹子理应听姊姊的指挥。”
郡主推让不得,只得勉强依允。元帅又传先锋花逢春进帐,拜了姊姊。易紫菱也请进帐中相见,彼此都是姊妹相称。元帅又传命丫环去请军师枝兰音叙话。不一时,军师请到,先与易紫菱相见,彼此各道契阔。紫菱道:“兰音姊姊到了这里女儿国来,起居动作竟与男子一般无二。妹子倒学姊姊不来。”
兰音道:“姊姊若穿戴了袍帽,自然也像个男子了。”
当时帐上帐下的许多将士都暗暗私议道:“二路元帅同来的那位易宾师,明明是个男子,为何画眉掠鬓,缠得一双小小的脚儿?这里的枝军师明明是个男子,易宾师又是叫做他姊姊。这是怎么解说?”
一人道:“哥啊,你还不知道么?除了这里女儿国,他们那些人都是男女颠倒的。咱与你幸而生长在这里,若生长在他处,也要穿耳缠足,不得预闻外事了。”
那些将士正在交头接耳的私议,忽闻元帅传令道:“二路元帅的军士分扎三座大营。”
帐下一声“得令!”
又令军中打起聚将鼓来,纷纷将士俱来听令。元帅道:“请姊姊升帐。”
郡主道:“帐中再添一座,愚姊与贤妹同坐何如?”
元帅仍是不允。郡主只得命丫环旁设一座,请如玉坐了。元帅不好再却,便在旁首坐下。郡主升帐,诸将上前一一参见。郡主道:“众位将军少礼。如今有分水犀牛在此,那位将军前去探看水势?”
道言未了,只见大将水碧莲抢步上前道:“小将愿往。”
郡主道:“将军前去,须要小心。付你令箭一枝,去取那犀牛骑坐,并带领熟谙水性的海军三千,前往鹤鸣关去破敌。”
水碧莲应声“得令!”
手中持了令箭,便去领了犀牛换了坐骑,带领三千海军,匆匆径往鹤鸣关来。
于路无话,将近关前,见那水势只有四尺余高,关门仍是锁闭。原来淑士国的兵卒见城上遍插旌旗,军士屹然不动,风吹铃柝,声声相应,虽然乘着木筏,不敢攻城。因此鹤鸣关尚未打破。水碧莲便命军士开去城门上的铁锁,大启关门。水碧莲骑了分水犀牛,冲波踏浪而来。那水便两下分开,身上不沾点水,真是无价的宝物。那些海军在着水中奔走,如履平地一般。水碧莲冲出关来,见那木筏上的淑士兵卒探头探脑,刚欲爬城,公主正在那边指挥,早被海军伏在下面,把木筏弄翻转来。军士纷纷跌下水去,杀的杀捉的捉。公主见了,大惊失色,慌忙收了法术。忽见水碧莲骑了犀牛,已到跟前。公主急忙举叉劈面刺来。水碧莲把枪架开,一来一往,战了十余个回合。水碧莲暗暗取出流星锤来,照准公主头上盖将下来。公主喊声“不好!”
要招架也来不及了,连忙把头一低,只听得噗的一声,背脊上已着了一下,登时口吐鲜血。水碧莲举枪便刺。八个宫娥拼命的挡住,保了公主,大败而逃。水碧莲挺枪赶来,四个宫娥保着公主,拍马加鞭,急急的奔走,四个宫娥挡了水碧莲,且战且走。公主伏在马鞍上,到了大营,早有众将前来迎接。宫娥扶着公主下马进帐,传令攒箭手:“等后边的四个宫娥进了大营,倘有追兵来时,速速放箭。”
水碧莲赶到,正要踹营,见那乱箭如飞蝗一般射来,只得退回鹤鸣关。见关内关外水已退尽,便命军士分守四门。又命军士速去报知二路元帅。军士得令,飞马跑到大营,下马进帐,单膝跪下道:“启禀元帅,鹤鸣关水已尽退。水将军用流星锤打伤公主,口中喷出鲜血,被八个宫娥拼命救护,杀得大败而回。”
元帅闻言大喜道:“知道了。”
当下坤蕙芳传令拔寨启行,一路上浩浩荡荡,旌旗飘拂,戈戟森严,重又到了鹤鸣关。两位元帅、两位相国夫人,并军师枝兰音、宾师易紫菱、先锋花逢春、海军都督兼二路先锋梅凤英,并诸多大将,都在总兵能载坤的衙内安歇。其余军马分布四面,盖搭帐篷,歇宿一宵,明日再议开兵。军士分头传令去了。
过了一宿,次日天明埋锅造饭,军士饱餐一顿,元帅众将各自用毕,郡主升帐,便问:“今日那位将军出马?”
道言未了,忽闻韦宝英应声而出道:“愚姊愿往。”
郡主道:“姊姊临阵须要小心。”
花如玉道:“妹子愿去掠阵。”
韦丽贞道:“愚姊也愿去掠阵。”
郡主便拨一千藤牌手,一手挽牌,一手执着短刀,滚截马蹄。三千马军都用长枪,随在藤牌之后。先是韦宝英飞步金莲出了营门,早有丫环牵过马匹,请夫人上马,送过两柄绣鸾刀。宝英上了雕鞍,提了双刀,加上一鞭,径往战场。花如玉、韦丽贞随后上马,也往战场而来。且说淑士国公主自被水碧莲的流星锤着了一下,正中背脊之上,口吐鲜血,几乎跌下征驹。幸有八个宫娥拼命保护,回营将息未愈。今日公主卧床不起,背伤兀自疼痛。忽见军士飞报进营道:“女儿国又来一个美貌的女将,在外讨战,请令定夺。”
公主道:“今日哀家不能升帐,传令弓箭手速放乱箭,不得使他军马近前。”
军士答应,去传弓箭手放箭。那边韦宝英见淑士国大营前施放乱箭,便传令藤牌手冲上前去。藤牌军一声“得令!”
一手挽脾遮箭,一手提着短刀,飞舞而上。宝英乘势策马加鞭,把手中刀拨开箭林,一马冲进大营。军士抵挡不住,踹得营头大乱。富娥慌忙飞报公主。公主勉强起身,宫娥搀扶公主,急急上马奔逃。韦宝英见了紧紧追来。淑士营中的军士被那女儿国的藤牌手、长枪手杀得尸横遍野,血染流沙。后面掠阵的韦丽贞见宝英冲进了淑士国的大营,诚恐妹子有失,回顾花如玉道:“咱去接应妹子。”
说着飞舞双刀,拍马而去。
再说淑士宫娥保着公主,弃了大营,飞奔峻德城来。宝英不舍,看看赶近。宫娥并力支持,战了五六个回合,那里敌得住宝英?前面峻德城上守城的将官,望见公主败阵,连忙开城接应。公主刚才过得吊桥,不料宝英纵马也飞上吊桥。军士要扯吊桥,早被宝英把索子砍断,忙令军士速速抢城。宝英一马飞进城中,举起双刀,把军士乱砍。随后藤牌手、长枪手一拥进城。守城的将官见吊桥已失,此城难以保全,只得弃了城池,忙来保护公主,出了北门,星夜往飞虎城去,再作计较。公主大营的败残兵卒并峻德城中的守城兵将,都是四散奔逃。公主营中粮草辎重、器械马匹不计其数,城中仓库钱粮、金银财物亦复不少,尽行抛弃而去。随后韦丽贞也到峻德城,寻见了宝英,合兵一处。丽贞道:“贤妹初次出兵,走马取城,真是侥天之幸。如今城中没有一个士卒,只有些少居民了。”
一面传令军士勿得伤残淑士百姓,一面传令军士速速到元帅营中去通报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