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骗马断还原主

  太原榆次县莫如宾,膂力刚健,好习武艺,熟娴弓箭。每见好马,不惜千金买之。一日,见客人贩有一匹连钱骢,在县发卖。宾一见,出价四十两与客人,买来骑骋,心甚爱惜。不想,如宾身畔有一惯贼卢桐,家中生计甚拙(绌)遂夜遁入如宾马厩,把他连钱骢偷将出来,骑往徐沟县,卖与一富户秦相。相亦好马,遂得他银五十两正,其贼即往别处生意去了。如宾自失马之后,各处使人寻讨,并无下落。一日,闻得徐沟县出有好弓,乃亲到徐沟买弓。忽见秦相骑得连钱骢,街上奔走。如宾赶上熟视,认得是已之马。即步影来到秦相家中,问其两边邻舍,知是秦相,即具状入府去告。不想学道郭爷正出来行香,如宾撞了马头,被前面武夫拿住,带见郭爷。如宾忙诉曰:“小的为贼人盗去马匹,今日见赃,欲入府去告,不觉走忙,不及回避。”
  郭爷曰:“拿状上来!”
  如宾递上状辞,郭爷将状前后一看,见得:告状人莫如宾,系榆次县人。告为盗马获赃事。身用价银四十两,买得客人连钱骢一匹,骑坐已经四年,前月失去无踪。今于徐沟,偶见秦相骑入家中,当报四邻见证。重价买马,惯贼劫去。真赃血证,律法难容。乞拘原马,剿贼安民。上告。郭爷既见了状辞,问莫如宾曰:“尔马果认得熟否?”
  宾曰:“小的马已四年。今止失去两月,怎么就不认得?”
  郭爷曰;“尔既认得,待我提来对理。”
  即发步兵江洪、包栩,前到徐沟,连人并马,俱锁入司来。秦相诉状曰:诉状人秦相,系徐沟县人。诉为白日诬赖事。旧年将银五十余两,买得马客连钱骢一匹,在家骑坐,不料恶棍莫如宾,失马已久,强执身马,认为已物,捏辞耸告。马原有主,买原有契。平空生骗,冤陷莫伸。哭恳爷告。烛诬殄恶,生死感激。哀诉。郭爷亦准了秦相诉状。遂吩咐将马牵上堂来。乃唤二人,各去驯马。初然,秦相向前牵马,马亦凭他牵系。后莫如宾向前牵,那马见了如宾,嘶鸣不已,如有恋恋不舍之意,将身靠住如宾。秦相再去牵马,遂将秦相身上乱咬,后足乱踢,相遂不敢就身。郭爷见其形状,遂唤二人曰:“马本出自如宾,盖由他豢养已久,所以眷恋尤深。秦相止足两月之恩,安肯忘旧主,而遽恋新主乎?秦相尔实说来,从何得此马匹?”
  秦相曰:“小的实因前月在(有)客人卢桐牵此马来卖,小的实去价银五十两,买在此间。”
  如宾曰:“卢桐此贼正是小人身边一个惯贼,今走去两月,不知踪影。今日说来,果是此贼盗卖与他。今日马既在此,但未见贼。望爷爷作主!”
  郭爷叫莫如宾,补上领状,遂将马与他领去。秦相哭曰:“小的将银买马,又是隔县,又不知情,怎么爷爷使小的银、马两空?”
  郭爷曰:“你去访得贼人,捉来见我。我即代尔追赃。”
  秦相曰:“乞爷爷发两个捕盗,与小的前去。”
  郭爷即发捕盗陈祥、魏净两人,同秦相去访。只见卢桐又跨一匹良马,经东街西去。秦相认得人真,即指示捕盗。陈祥赶到前面,一把揪住,喝曰:“偷马贼往何处去?”
  魏净、秦相一齐上前,将卢桐打翻缚住,解入学道。陈祥禀曰:“小的拿得偷马贼役到。”
  郭爷问曰:“你怎么偷莫如宾的马,卖与秦相价银五十?从实招来!”
  卢桐自知盗马是真,况郭爷又是明决不可欺的,遂招曰:“小的止因衣食日促,无计活命,是以干出这等勾当。卖银五十,今止花费三两,其余现存身上。”
  郭爷又问:“如今那马,又是那里盗来的?直直招出,免受刑法。”
  卢桐曰:“小的这马是兰州外生靼子射猎之马,夜被小的盗来,实与中国之马不同。”
  郭爷细看,其马果是生得异样。郭爷遂将此马,判与秦相,抵还前银。卢桐所得之银,姑免不追,止打二十,释放宁家。卢桐感郭爷之恩,后遂改恶迁善,不复为盗。判曰:卢桐盗莫如宾之马,而秦相用银买来,此盖将金博宝,原非不审来历,明知故买者比也。罪在卢而不在秦明甚。但原马恋主,即当断还原主无疑。而秦价无偿,宁不有待于卢乎?天不容贼,出访就擒。本该即制卢重典,姑念卢之犯法,缘饥寒之所逼,非其本心。今所盗者靼马,又非中国之产,亦当另与其能窃营生矣。靼马判酬秦价,原银权宥不追。立案存道,用戒来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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