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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奉忠

  唐元和四年,宪宗伐王承宗,中尉吐突承璀获恒阳生口马奉忠等三十人。驰诣阙,宪宗令斩之于东市西坡资圣寺侧。斩毕。胜业坊王忠宪者,属羽林军,弟忠弁,行营为恒阳所杀。忠宪含弟之仇,闻恒阳生口至,乃佩刃往视之。敕斩毕,忠宪乃剖其心兼两髀肉,归而食之。至夜,有紫衣人扣门,忠宪出见,自云马奉忠。忠宪与坐,问所须。答:“何以苦剖我心,割我肉?”
  忠宪曰:“汝非鬼耶?”
  对曰:“是。”
  忠宪云:“我弟为汝逆贼所杀,我乃不反兵之仇,以直报怨,汝何怪也?”
  奉忠曰:“我恒阳寇是国贼,我以死谢国矣。汝弟为恒阳所杀,则罪在恒阳帅,我不杀汝弟,汝何妄报吾?子不闻父子之罪尚不相及,而汝妄报众仇,则汝仇极多矣。须还吾心,还吾髀,则怨可释矣。”
  忠宪如失理云:“与汝万钱,可乎?”
  答曰:“还我无冤,然亦贳公岁月可矣。”
  言毕遂灭。忠宪乃设酒馔纸钱万贯,于资圣寺前送之。经年,忠宪两髀渐瘦,又言语倒错惑乱,如失心人。
  更三岁而卒。则知志于报仇者,亦须详而后报之。(《太平广记》卷一二二)○崔无隐唐元和中,博陵崔无隐言其亲友曰:"城南杜某者,尝于汴州招提院,与主客僧坐语。忽有一客僧,当面鼻额间有故刀瘢横断其面,乃讯其来由。僧良久
  惨而言曰:‘某家于梁,父母兄嫂存焉。兄每以贾贩江湖之货为业。初一年,自江南而返大梁,获利可倍。二年往而不返。三年,乃有同行者云兄溺于风波矣。
  父母嫂俱服未阕,忽有自汉南贾者至于梁,乃访召某父姓名者。某于相国精舍,应曰:“唯。”
  贾客曰:“吾得汝兄信。”
  某乃忻骇未言。且邀至所居,告父母而言曰:“师之兄以江西贸折,遂浪迹于汉南。裨将怜之,白于元戎,今于汉南,虽缗镪且尽,而衣衾似给。以卑贫所系,是未获省拜,故凭某以达信耳。”
  父母嫂悲忻泣不胜。’翌日,父母遣师之汉南以省兄。师行可七八日,入南阳界,日晚,过一大泽中,东西路绝,目无人烟,四面阴云且合。渐暮,遇寥落三两家,乃欲寄宿耳。其家曰:‘师胡为至此?今为信:宿前有杀人者,追逐未获,索之甚急,宿固不可也。自此而南三五里,有一招提所,师可宿也。’某因言而往。
  阴风渐急,飒飒雨来,可四五里,转入荒泽,莫知为计,信足而步。少顷,前有烛光,初将咫尺,而可十里。方到,风雨转甚,不及扣户而入。造于堂隍,寂无生人,满室死者。瞻视次,雷声一发,师为一女人尸所逐。又出,奔走七八里,至人家。雨定,月微明,遂入其家。中门外有小厅,厅中有床榻。卧未定,忽有一夫,长七尺余,提白刃,自门而入。师恐,立于壁角中,白刃夫坐榻良久,如有所候。俄而白刃夫出厅东。先是有粪积,可乘而觇宅中。俄又闻宅中有三四女人,于墙端切切而言。须臾,白刃夫携一衣袱入厅,续有女人从之,乃计会逃逝者也。白刃夫遂云:‘此室莫有人否?’以刃绕壁画之。师帖壁定立,刃画其面过,而白刃夫不之觉,遂携袱领奔者而往。师自料不可住,乃舍此又前走。可一二里,扑一古井中,古井中已有死人矣,其体暖。师之回遑可五更。主觉失女,寻趁至古井,以火照,乃尸与师存焉。执师以闻于县。县尹明辩,师以画壁及墙上语者具狱,于宅中姨姑之类而获盗者,师之得雪。南征垂至汉南界,路逢大桧树,一老父坐其下,问其从来,师具告。父曰:‘吾善《易》,试为子推之。’
  师呵蓍,父布卦,嘘而言曰:‘子前生两妻,汝俱辜焉。前为走尸逐汝者,长室也。为人杀于井中同处者,汝侧室也。县尹明汝之无辜,乃汝前生母也。我乃汝前生之父。汉南之兄已无也。’言毕,师泪下。收泪之次,失老父所在。及至汉南,寻访其兄,杳无所见。其刀瘢乃白刃夫之所致也。“噫!乃宿冤之动作征应,委曲如是。无隐云:”杜生自有传,此略而记之。"(《太平广记》卷一二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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