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曰:
天产奇男在庵中,少年得中状元红;
王婆做出弯转事,惹得苏张两相争。
话说王婆从头至尾说了一遍,苏大人心中转念,我好容易尽心尽意,养成儿子,中了状元,再把人家要去,我苏门大事,何人承挑?想到这里,定主意,要他发愿,遂叫道:“王婆,想当年原有这一件事,只是这个小儿,一则死了,这是我亲生儿子,不是那一个了。”
妙姑闻言,急忙近前说道:“大人莫要抵赖,我养的儿子,难道我不认得不成?”
苏大人说道:“你的儿子,你还有什么记认?”
妙姑说:“这个自然,想当初俺母子离别之时,妾身悲切痛恨,遂将他的左手小指咬去半截,今日叫状元前来,当堂同验,若是十指不缺,就是你的儿子;若有一指伤坏,你还霸占不成?状元我儿过来,为娘的生你一场,至今一十五年,的子来得一见,你若念母子之情,你今日当面相认;若是竟负了生育之情,为娘的死于此处,我也不回去了。”
言罢,病哭不止。
这公子一见了,急忙近前,尊道:“母亲,孩儿不得见面一十五年,今日得见亦大幸事了,惟孩儿怎敢忘你母亲恩。”
妙姑女记得左手指不全,在旁面走出新科一状元,走近前开口又把母亲叫,不孝儿不得见面十五年,至今朝得与母亲两相认,竟忘了生育之恩难对天,后堂上母子二人情难禁,一旁里气坏苏老如府官。
话说状元认了嫡母,正在悲喜之际,苏老爷夫妻二人,惊了半刻,看看这儿子也争不得了,忽一声叫道:“状元过来!”
公子闻言,急忙进前,扫地一躬,尊道:“父亲,叫孩儿有何训教?”
苏老爷听得还叫他父亲,竟眼中含泪说道:“我还是你的父亲么?”
公子说:“父亲不必如此,小儿方才名登金榜,今日得见生母的确,若不相认,是不孝也,若忘了父亲养身之恩,是不义也。小儿名题金榜,若做出这等不孝不义之事,就该天不覆地不载了。”
正是:
为人莫慢读书子,还是书中出贤人。
苏老大人闻得此言,心中略缓了一些,遂叫道:“我儿,你今日已认了嫡母,果是归宗,你还是顺名。”
公子说:“此事还与父亲计议。”
苏大人闻言,心中暗想:“我如叫他顺了我的姓,此时大人心里不允,我若叫他归宗,我今日苏门无子,何人承挑,只是我苏门就该绝了不成?”
正是:
一人难遂两家愿,俱是要个后代根。
苏老爷来至这里,不肯作主,遂说道:“老夫也不肯为主,到前厅中各大人议论何如?”
公子说:“任凭父亲作主。”
苏爷一同亲母,至前厅将请的府学大人、本县教授,同至后堂与窦氏太太相见,叙礼已毕,将前后事情一叙。
府学大人与县学教授商议曰:“状元根出张门,天生是张门的骨肉,礼宜归宗。苏大人抚养成人,名登金榜,抚育甚厚,膝下别无承挑苏门之根,亦不可缺礼,宜受挑入赘。承相之女为苏门子媳,生子姓苏,承挑苏门基业,亦是苏大人养子之功。张门另择妻妾,状元成婚,生子姓张,承挑张门,宜有张门之嗣,一担双挑,岂不两全其美。”
两位大人言罢,苏张两家俱各欢喜。
窦夫人与苏老爷拜谢不尽,当面谢了各位大人,遂与妙姑、王婆一齐回家。
状元在苏府住了几天,才回了张家府第。此时同城的大小官员,又至张府前来道喜,时窦夫人一家欢乐,恭敬待客。
正是:
一十五年无男子,忽然来了状元儿。
张门又择昆山县徐门为婚,状元先相府入赘,后娶徐氏为妾。其后苏门生子有三,皆举进士。张门生了二子,俱以高选入官。
后人有诗赞曰:
张才可为风流男,忽遇窈窕陈妙禅,
少年难禁原心乐,张才理当染黄泉,
妙姑虽为淫荡女,一生恩爱无二男,
庵中产下状元子,母子见面十五年,
苏门教子成名早,窦氏可为女中贤,
志在张门留根业,得收夫骨张逐还,
可算一部勋烈传,提笔写在桃花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