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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回 丧猛将英主班师 筑坚城良臣破虏

  却说周主荣夜宿行宫,暗思樊爱能、何徽,是先帝旧臣,徽尝守御晋州,积有功劳,不如贷他一死。转念二人不诛,如何振肃军纪,辗转踌躇,不能自决。适值张永德入内值宿,便加询问,永德道:“爱能等本无大功,忝为统将,望敌先逃,一死尚未足塞责,况陛下方欲削平四海,不申军法,就使得百万雄师,有何用处?”
  周主荣正倚枕假寐,听永德言,蓦然起床,掷枕地上,大呼称善。当下出帐升座,召入樊爱能、何徽,两人械系至前,匍伏叩头。周主叱责道:“汝两人系累朝宿将,素经战阵,此次非不能战,实视朕为奇货,意欲卖与刘崇。今复敢来见朕,难道尚想求生么?”
  两人无法解免,除叩首请死外,乞赦妻孥。周主道:“朕岂欲加诛尔曹,实因国法难逃,不能曲贷。家属无辜,朕自当赦宥,何必乞求!”
  两人拜谢毕。即由帐前军士,将两人如法绑出,斩首示众,并诛两人部将数十名,悬首至旦,便令棺殓,特给槥车归葬。恩威并用,令人心服。自是骄将惰卒,始知戒惧,不敢仍前疲玩了。
  次日按功行赏,命李重进兼忠武军节度使,向训兼义成军节度使,张永德兼武信军节度使,史彦超为镇国军节度使,余亦升转有差。永德保荐赵匡胤,说他智勇双全,特授殿前都虞侯,领严州刺史。一面遣人至怀州,释赵晁囚,许令建功赎罪。晁忙至潞州谢恩,随驾如故。
  周主荣更命天雄军节度使卫王符彦卿,为河东行营都部署,知太原行府事,澶州节度使郭崇为副,向训为都监,李重进为马步都虞侯,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,领步骑二万,进讨河东。又敕河东节度使王彦超,陕府节度使韩通,引兵入阴地关,与彦卿合军西进。用刘词为随驾都部署,以鄜州节度使白重赞为副。官职或叙或不叙,俱有斟酌,并非缺漏。彦卿、彦超两军,指日登程,刘词等尚在潞州,俟车驾出发,然后从行。
  北汉汾州防御使董希颜,守城不下。彦超自阴地关进兵,第一重门户,就是汾州城,围攻数日,竟不能拔。彦卿前军亦到,与彦超合攻,四面猛扑,锐不可当。迩时守兵恟惧,彦超忽下令停攻,各部将都来谏阻,彦超道:“城已垂危,旦暮可下,我士卒精锐,必欲驱使先登,非不可克,但死伤必多,何若少待一二日,令他降顺为是!”
  乃收兵入营,只遣部吏入城投书,谕令速降。果然希颜从命,开城相迎。彦超入城安民,休息一宵,彦卿继至,便会师进逼晋阳。
  北汉主刘崇,收散卒,缮甲兵,完城堑,防御周军。辽将杨衮,还屯代州,刘崇遣部吏王得中送行,顺便至辽廷乞援。辽主述律许发援兵,先遣得中回报,途次未免耽搁。那刘崇待援未至,只好固守晋阳,无暇顾及属地。辽州刺史张汉超,沁州刺史李廷诲,先后降周。石州刺史安彦进,为王彦超所擒,解送潞州,城亦陷没。周主荣闻前军得手,也命驾启行,亲征河东。甫出潞州,又接符彦卿军报,北汉宪州刺史韩光愿,岚州刺史郭言,亦举城归顺。周主格外喜慰,既入北汉境内,河东父老,箪食壶浆,争迎王师,且泣诉刘氏苛征,民不聊生,愿上供军需,助攻晋阳。
  周主本无意吞并河东,不过欲耀武扬威,使刘崇不敢轻视,及见河东人民,夹道相迎,始欲一劳永逸,为兼并计。当下与诸将商议,誓灭晋阳。诸将多虑刍粮未足,请且班师,再图后举。周主已经出发,怎肯退回!英武之主,大都类是。遂麾军亟进,直抵晋阳城下。符彦卿、王彦超等,已在晋阳城外安营。闻御驾亲临,当然出营迎谒。周主入彦卿营,与彦卿谈及军事,彦卿密奏道:“晋阳城固,未易猝拔,我军远来,师劳饷匮,恐一时未能取胜,况辽兵有来援消息,还望陛下三思,慎重进止!”
  周主默然不答。
  嗣闻代州防御使郑处谦,逐去辽将杨衮,遣人纳款投诚,周主语彦卿道:“代州来归,忻州必孤,卿可移军往攻,此处由朕督领,定要扫灭河东,方无后虑。”
  彦卿不便再说,勉强应命。周主遂命郭从义为天平军节度使,令与向训、白重赞、史彦超等,随彦卿北进,自率各军环城。旌旗蔽天,戈鋋耀日,延袤至四十里。且取安彦进至城下,枭首揭竿,威慑守兵,一面令宰臣李穀,调度刍粮,饬发泽、潞、晋、隰、慈、终各州,及山东近便诸人夫,运粮馈军。怎奈行营人马,差不多有数十万,所至粮草,随到随尽,军士不免剽掠,遂致人民失望,渐渐的窜入山谷,避死求生。周主颇有所闻,敕诸将招抚户口,禁止侵扰。但令征纳当年租税,及募民输纳刍粟,凡输粟至五百斛,纳草至五百围,即赐出身,千斛千围,即授州县官。亦伤政体。
  看官!你想河东百姓,已经离散,还有何人再来供应?徒然颁出了一纸文书,有名无实,城下数十万兵马,仍旧是仰给饷运,别无他望。那符彦卿的奏报,络绎不绝。第一次要紧报闻,是辽主囚住杨衮,另派精骑至忻州。周主即授郑处谦为节度使,令他接济彦卿。第二次要紧报闻,是忻州监军李勍,杀死刺史赵皋,及辽通事杨耨姑,举城请降。周主又授李勍为忻州刺史,令彦卿速趋忻州。第三次要紧报闻,是代州军将桑珪、解文遇,杀死郑处谦,托言处谦通辽。彦卿防有他变,请速济师。周主再遣李筠、张永德将兵三千,往援彦卿。最后一次,是报称进兵忻口,先锋都指挥使史彦超,追敌阵亡。周主虽然英武,到此也不禁心惊。联翩叙下借宾定主。原来符彦卿等行至忻州,正值郑处谦被杀,桑、解两人,因彦卿到来,却也迎谒,但彦卿总加意戒备。至李筠、张永德赴援,兵力较厚,稍觉安心。无如辽兵时来城下,游弋不休,彦卿乃决计出击,与诸将开城列阵,静待敌兵厮杀。俄见敌骑驰至,三三五五,好似散沙一般,前锋史彦超自恃骁勇,哪里看得上眼,当即怒马突出,杀奔前去,从骑只二十余人,敌骑略略招架,就四散奔走,彦超驱马急赶,东挑西拨,越觉得兴高采烈,不肯回头。
  彦卿恐彦超有失,亟命李筠引兵接应。李筠走得慢,彦超走得快,两下里无从望见。及李筠行了一程,见前面统是山谷,林箐丛杂,崖壑阴沈,四面探望,并不见有彦超,也不见有辽兵。自知凶多吉少,只好仔细窥探,再行前进。猛听得几声胡哨,深谷中涌出许多辽兵,当先一员大将,生得眼似铜铃,面似锅底,手执一柄大杆刀,高声喝道:“杀不尽的蛮子,快来受死!”
  李筠心下一慌,也管不及彦超生死,只好火速收军,回马急奔。说时迟,那时快,番兵番将,已经杀到,冲得周军七零八落。筠至此不遑后顾,连部兵统行弃去,一口气跑回大营。番将哪里肯舍,骤马追来,幸亏彦卿出兵抵住,放过李筠,与番将大战一场,杀伤相当。
  日将西下,番将方收兵回去,彦卿亦敛兵回城,这一次开仗,丧失了一员大将史彦超,及彦超带去二十余骑,一个也没有逃回。就是李筠麾下,亦十死七八。彦卿长叹道:“我原说不如回军,偏偏主上不允,害得丧兵折将,如何是好!”
  说至此,遂命侦骑夤夜出探,访问彦超下落。至翌晨得了侦报,彦超被辽兵诱入山中,冲突不出,杀毙辽兵甚多,力竭身亡。彦卿也堕了数点眼泪,便令随员缮好奏疏,报明败状,自请处分。且乞周主班师回朝。
  周主荣接阅奏章,忍不住悲咽道:“可惜可惜!丧我猛将,罪在朕躬!”
  乃追赠彦超为太师,命彦卿觅得遗骸,即返御营。周主本欲吞并北汉,日日征兵催饷,凡东自怀孟,西及蒲陕,所有丁壮夫马,无不调遣。役徒已劳敝不堪,更兼大雨时行,疫疠交作,更不便久顿城下,周主始兴尽欲归,一闻彦超战死,归计益决。
  先是北汉使臣王得中,被周军隔断,不能回入晋阳,暂留代州,桑珪将他拘住,送入周营,周主许令释缚,并赐酒食及带马,和颜问道:“汝往辽求援,辽兵果何时到来?”
  得中道:“臣受汉主命令,送杨衮北返,他非所知。”
  周主冷笑道:“汝休得欺朕。”
  得中答以不欺。周主乃令退居后帐,嘱将校再加盘诘。将校往语得中道:“我主优容,待公不薄,若非据实陈明,一旦辽兵猝至,公尚得全生么?”
  得中叹息道:“我食刘氏禄,应为刘氏尽忠!况有老母在围城中,若以实告,不特害我老母,恐且误我君上,国亡家亦亡,我何忍独生?宁可杀身取义,保我国家,我虽死亦瞑目了!”
  此人却有烈志。至周主决计南归,遂责得中欺罔,将他缢死。
  会符彦卿等自忻州驰还,入见周主,面奏彦超遗骸,无从寻败。不得已招魂入棺,殓以旧时衣冠,饬令随兵舁归。周主也只好付诸一叹。出营亲奠,奠毕入营,便命军士收拾行装,即日班师。同州节度使药元福入奏道:“进军容易退军难,陛下须慎重将事!”
  周主道:“朕一概委卿。”
  元福乃部署卒伍,步步为营,俟各军先行,自为后殿。营内尚有粮草数十万,不及搬取,一并毁去。此外随军资械,亦多抛弃,大众匆匆就道,巴不得立刻入京,队伍散乱,无复行列。北汉主刘崇,出兵追蹑,亏得药元福断后一军,严行戒备,列成方阵,俟北汉兵将近,屹立不动,镇定如山。北汉兵冲突数次,几似铜墙铁壁,无隙可钻,渐渐的神颓气沮。那元福阵内,却发出一声梆响,把方阵变为长蛇阵,来击北汉兵,北汉兵顿时骇退,反被元福驱杀数里,斩首千余级,方徐徐再退,向南扈驾去了。元福能军。
  周主还至潞州,休息数日,乃复启行至新郑县。县中为嵩陵所在处,嵩陵即周太祖陵,太师冯道,监工早竣,梓宫告窆,道亦病死。周主荣拜谒嵩陵,望陵号恸,俯伏哀泣,至祭奠礼毕,乃收泪而退。壹意黩武,至送葬俱未亲到。柴荣亦未免负恩。饬赐守陵将吏,及近陵户帛有差。追封冯道为瀛王,赐谥文懿。道卒年已七十三,历相四代,且受辽封为太傅,逢迎为悦,阿谀取容。尝自作《长乐老》叙,自述历朝荣遇。后来宋欧阳修著《五代史》,讥他寡廉鲜耻,有愧虢州司户王凝妻。
  凝病殁任所,有子尚幼,妻李氏携子负尸,返过开封府,投宿旅舍。馆主不肯留宿,牵李氏臂,迫使出门。李氏仰天大恸道:“我为妇人,不能守节,乃任他牵臂么?”
  见门旁有斧,便顺手取来,把臂砍去,晕仆门外,好容易才得苏醒。道旁行人,相顾嗟叹,都责主人不情。主人乃留她入舍,给帛缠臂,乃得无恙。开封尹闻知此事,厚恤李氏,笞责馆主,且为李氏请旌朝廷。看官听说,忠臣不事二主,烈女不事二夫。如王凝妻才算烈女,冯道最是无耻,最是不忠,若与王凝妻相较,真正可羞,愿后世勿效此长乐老呢!仿佛晨钟。
  周主荣还至大梁,立卫国夫人符氏为皇后,备礼册命。果被想到。进符彦卿为太傅,改封魏王。国丈应该加封。郭从义加兼中书令,刘词移镇长安,王彦超移镇许州,与潞州节度使李筠,并加兼侍中。李重进移镇宋州,加同平章事衔,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;张永德加检校太傅,兼滑州节度使;药元福移镇陕州,白重赞移镇河阳,并加检校太尉;韩通移镇曹州,加检校太傅。这都算从征有功,所以迁官加爵。其实止高平一战,杀退勍敌,不谓无功。若进攻晋阳,有损无益,就是前时所得北汉州县,一经周主还师,所置刺史,望风遁回,地仍归入北汉。惟代州桑珪,婴城自守,终被北汉兵攻破,珪亦遁去。周主耗去了无数军饷,结果是不得一城,可见用兵是不应轻率哩!随笔示儆。
  嗣是周主逐日视朝,政无大小,悉由亲断,百官但拱手受成,不加可否。河南府推官高锡,上书切谏,大致劝周主择贤任能,毋亲细事,周主不从。一日语侍臣道:“兵贵精不贵多。今有农夫百人,不足养甲士一名,奈何尚徒豢惰卒,坐涸民膏?且健懦不分,如何劝众?朕观历代宿卫,羸弱居多,又骄蹇不肯用命,一经大敌,非走即降,回溯数十年来,国姓屡易,都坐此弊。朕惟有简阅诸军,留强汰弱,方能振作军心,免蹈前辙哩!”
  侍臣一体赞成,遂命殿前都虞侯赵匡胤,大阅军士,挑选精锐,充作卫兵。又饬募各镇勇士,悉令诣阙,仍归匡胤简选,遇有材艺出众,即令补入殿前诸班。周主欲惩前弊,令匡胤简阅诸军,原是当时要策,但匡胤之得受周禅,即伏于此。人定不能胜天,令人徒唤奈何!此外马步各军,各命统将选择。凡从前骄兵惰卒,一概汰去。宫廷内外,尽列熊罴,军务方有起色了。
  是年冬季,北汉主刘崇,忧愤成疾,竟至逝世。次子承钧向辽告哀,辽册承钧为汉帝,呼他为儿。承钧亦奉表称男,易名为钧。又在晋阳创立七庙,尊刘崇为世祖,改元天会,复向辽乞师复雠。辽遣高勳为将,率兵助刘钧。刘钧即令部将李存瓌,与勳同攻潞州,不克乃还。勳亦归国。刘钧知不能胜周,乃罢兵息民,礼贤下士,境内粗安。只辽骑却屡窥周边,不免骚扰。周主因大兵甫归,疮痍未复,但戒各边将固守边疆,不得出战。
  未几已是显德二年,周主仍遵旧时年号,不复改元。忽闻夏州节度使李彝兴,不奉朝命,拒绝周使。周主与群臣商议,群臣多说道:“夏州地处偏隅,朝廷素来优待,此次不通周使,无非因府州防御使杜德扆,厚沐国恩,得加旌节,彝兴耻与比肩,所以有此变态。臣等以为府州褊小,无足重轻,不若抚谕彝兴,善全大体。”
  周主怫然道:“朕至晋阳,德扆即率众来朝,且为我力拒刘氏。朕授他节钺,不过报功,奈何一旦弃置!夏州止产羊马,贸易百货,悉仰我国,我若与他断绝往来,他便穷蹙,有何能为呢?”
  借周君臣口中补叙夏州府州事,笔墨较省。乃遣供奉官驰诣夏州,赍诏诘责,果然李彝兴惶恐谢罪,不敢抗违。
  周主喜如所期,更下诏求言,详询内情,并及边事。边将张藏英上书献策,谓深、冀二州交界,有葫芦河横亘数百里,应改掘使深,足限胡马南来,以人力济天险,最为利便等语。周主因遣许州节度使王彦超,曹州节度使韩通,起发兵夫,往掘河道。一面令张藏英绘图立说,再行详闻。藏英奉诏,绘就地形要害,请旨入朝,面陈图说,请俟葫芦河凿深后,即就河岸大堰口,筑城置垒,募兵设戍,无事执耒,有事操戈,且愿自为统率,随宜进止等语。周主喜道:“卿熟谙地势,悉心规画,定能为朕控御边疆。朕准卿所请,可即前去调度,毋负朕望!”
  藏英立即拜辞,回镇月余,募得边民千余人,个个是身强力壮,趫健不群。那辽主述律,闻周军筑城堰口,派兵来争。王彦超、韩通分头堵御,却也敌得住辽兵。无如辽兵忽来忽去,行止无常。周军进击,他即退去,周军退回,他又进来,害得王、韩两将,日夕防备,不遑寝食。一班凿河筑城的民夫,也是惊惶得很,旋作旋辍。可巧张藏英募齐兵丁,前来大堰口,与王彦超、韩通会议,决计自作前驱,王、韩为后应,杀他一个痛快,使不再来。当下引众驰击,横厉无前,辽兵已是披靡。藏英又挺着长矛,左旋右舞,挑着处人人落马,刺着处个个洞胸。任你辽兵如何刁狡,也逃不脱性命。再经王彦超、韩通,从后追上,杀毙辽兵无数,剩得几个脚长的,抱头鼠窜,不知去向。
  藏英追赶至二十里外,远望不见辽兵,方才退归。于是葫芦河疏凿得成,大堰口城垒渐竣。王彦超、韩通同时返镇,单留张藏英保守城寨,已足抵制辽人。周廷改称大堰口为大宴口,号屯军为静安军,即令藏英为静安军节度使。小子有诗赞道:
  凿河筑垒费经营,扼要才堪却虏兵。
  胡骑不来河北静,武夫原可作干城。
  长城有靠,朔漠无惊,英武过人的周主荣,又想西征南讨了。欲知后事,请看后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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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知进不知退,是英主好处,亦即英主坏处。高平之战,非周主荣之决计进兵,则北汉炽张,长驱南下,河北必非周有矣。至北汉主已败入晋阳,缮甲兵,完城堑,坚壁以待,志在决死,加以辽兵为助,左右犄角,此固非可轻敌者,况以逸待劳,以主待客,难易判然,安能必胜?周主知进而不知退,此其所以损兵折将,弃械耗财,而卒致废然自返也。若张藏英之浚河筑城,正以守为战之计,可进可退,绰有余裕,胡马不敢南来,两河可以无患,谓非良将得乎!史彦超恃勇而死,张藏英好谋而成。为将者于此觇休咎,为主者亦可于此判优劣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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